男子4楼讨债无果泼汽油放火 6楼无辜邻居被熏死

当晚救援现场。

　　去年7月3日，扬子晚报曾报道当年7月1日晚上9时许，南京鼓楼金川门小区一栋居民楼发生纵火案。凶手戴国璋随即投案，称纵火的起因是一男子欠他巨额债务，索要不成。而他泼汽油放火的地方是男子父母所住的居民楼。其中6楼的邻居李阿姨不幸被烧死，她是从老家赶来照顾怀孕的女儿的。戴国璋因涉嫌放火罪被提起公诉，此案昨天在南京中院开庭。同时还有几户居民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法院没当庭判决。

　　扬子晚报记者陈婧

　　庭审现场

　　母亲照顾怀孕的女儿，被“横来火光”夺去生命

　　小邓一家住在南京鼓楼金川门小区X栋居民楼的顶层6楼。去年6月份，她已经怀孕2个月了。老家在河南的母亲李女士不太放心，就过来照顾女儿。7月1日晚上9点左右，小邓小两口和李女士在家。李女士忽然听到楼下一片嘈杂，有人大喊着火了。她打开家门，想看看什么情况，但一股热浪扑来，楼道里浓烟滚滚。她着急喊女儿女婿逃命，拉着手边的女儿就往下逃。但混乱中，母女俩散开，小邓再返回去想披个湿被单，但下面太烫，她已经不可能再下去了。小邓和丈夫只能在家里等待救援。

　　警察以及消防随后赶到，几十分钟，火势基本被控制，警方逐一搜救被困居民。小邓和丈夫获救了，但她的母亲李女士却始终没有发现。当晚，消防人员再一次搜寻，终于在4楼的一个拐角发现了李女士，但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事后，经法医鉴定，李女士是被大火烧死。当晚同时受伤的还有小邓和4楼居民赵女士。此外，4到6楼的房屋几乎都没能幸免，有几户被烧得尤其严重。

　　纵火后，六旬凶手主动投案

　　几乎在这栋居民楼被烧成火海的同时，鼓楼区挹江门派出所进来一个男子，称自己刚放了火，是来投案的。接警工作人员还迟疑了一下，但正在这时报警平台收到警报，称金川门小区失火。听闻此警报，该男子还十分确定地称，“这个火就是我放的”。这个男子叫戴国璋，随即被警方控制。因为涉嫌放火罪，去年年底，由南京市检察机关审查终结，对其提起公诉。昨天上午10点半，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此案。

　　在开庭之前，小邓以及小邓的父亲和公婆已经守在法庭门外，并且情绪激动。当天小邓和父亲以及另外3户居民作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提起人，坐到了公诉人旁边。戴国璋在法警的押解下走上被告席，他今年64岁，已经头发花白。进来的时候，他望向旁听席，不过并没有家属前来。整个庭审过程都戴着手铐和脚镣。随着公诉人的发问，他逐一供述了放火的缘由。

　　祸根是1780万债务，曾多次找欠债人父母索要

　　戴国璋就是南京人，从上个世纪80年代就开始经营一家油厂，案发前还拥有一家物流公司。2005年，他结识了在银行工作的蒋某。因为公司经营需要贷款，而每次蒋某都能帮他贷到钱。据其供述，2010年蒋某跟他借钱，总额达到1780万元。蒋某当时告诉他是为一个房地产公司作担保的，只需三个月就把这笔钱还回来。考虑到之前，蒋某借过自己钱很守信用，戴国璋就借给他了。但三个月后，并没有如期归还，双方约定2012年6月份为最后还款日期。戴国璋称，期限到了，但蒋某根本没有还钱的意思，而且人也找不到了。

　　这笔钱一部分是他自己和家人的，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初入股他公司的股东的钱。他每天被这些股东逼着要债。被逼无奈，从2012年10月份，他开始短信和电话联系蒋某的父母。“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帮我把蒋某找出来，好给那些找我要钱的人一个交代”。但每次找不到任何蒋某的线索，也要不回钱。不过，昨天公诉方当庭出示蒋某父母的证言显示，戴国璋曾短信威胁过老两口，后者还报过警。对此，戴国璋予以否认，认为话语构不成威胁。“蒋某借钱的时候称，还不上可以找他父母要；他父母也讲过自己没教育好儿子，哪怕卖一处房子也要还一部分”。庭审上，戴国璋认为自己找蒋某的父母并没有什么不妥。

　　带3饮料瓶汽油，挨户敲门摸准蒋某父母住处

　　期间他也多次来过金川门小区X栋居民楼，因为蒋某之前住这栋楼的5楼，蒋某父母也住这里，但他不知具体住址。根据警方调查，去年6月28日到30日，都有居民看到形迹可疑的男子在楼道里逗留，事后经辨认就是戴国璋。戴国璋辩解，他是为了去找蒋某要钱。不过小邓能证明，戴国璋不光是为了找蒋某，还在找蒋某的父母。因为6月30日，曾有人敲小邓家的门，打听蒋某父母的门牌号，敲门者就是戴国璋。

　　戴国璋当庭供述，6月30日，他又被逼债者追着要钱，并且砸坏了他家的窗玻璃。他决定一定要找出蒋某，而突破口就是他父母。7月1日上午，他找到蒋某的前妻，依然无收获。下午，他来到金川门小区X栋。因为不确定蒋某父母的住所，他就在X栋一户一户地敲门问。戴国璋供述，一个老者看他失落地站在楼道，就告诉他蒋某父母住40X室。

　　傍晚时分，他打电话给自己公司的一个驾驶员，让其送一桶汽油来，并没告知用处。驾驶员从车队里取了一桶油送来，倒了一部分给自己汽车，剩下的给戴国璋，随后就离开。因为油桶太重，他就把油分装在3个饮料瓶子里，并从小区门口的小店买了一只打火机，走向40X室。

　　法院未当庭判决

　　昨天，检方并没有提出具体的量刑意见，法院也未当庭判决。但记者找到放火罪的法条，规定犯放火罪的，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重伤、死亡或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

　　当庭翻供

　　想同归于尽，还是确定里面没人？

　　庭审上，戴国璋称他先上了一趟4楼，听到蒋某的母亲和另一个人称要收拾东西，好像要出远门的架势，并且随后两人都搬了些东西下楼。他认为屋里没人了，这才开始动手。蒋家的防盗门外还有一道护栏门，他把油浇在护栏上，先用打火机点着一张面巾纸，然后把纸扔到汽油上。火一下就蹿了起来，当时蒋某父母均在屋里，蒋某的母亲被烧成轻伤。戴国璋下楼离开了现场，前往挹江门派出所，出现了前文所述的一幕。他称，在40X室门口放火，就是为了制造点事出来，逼蒋某现身。

　　但对于这个供述，公诉人称完全不同于之前在公安及检察机关的供述。戴国璋之前多次供述，放火就是想与蒋某同归于尽，并称“如果现在把我放出去，我还是要把他父母搞死”。对于犯罪的主观意图，为什么出现两种不同的供述？对于公诉人的质问，戴国璋称，自己心里一直都是想逼蒋某出现，没想烧死人。此外他辩解，对于汽油燃烧后可能造成的后果，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争议焦点

　　他主动投案算不算自首？

　　对于放火这个事实，戴国璋及其辩护律师都没有异议。但双方就戴国璋放火后前往派出所投案是否构成自首进行了辩论。公诉方认为构成自首的本质是犯罪嫌疑人如实供述。但庭审中，戴国璋对于自己的犯罪目的、40X室是否有人、放火可能产生的后果，都做出了与之前不同的供述。但检方对于其犯罪事实的认定，除了其口供还有其他证据印证，所以检方认为其虚假供述或者避重就轻，并没有真正悔罪，虽然其主动投案但不构成自首。

　　戴国璋的辩护律师张世亮认为，戴国璋犯案后第一时间向警方投案，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应属于自首。而且，戴国璋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做出的这种举动，当时的心理状态是绝望的。在这种情况下，称要与蒋某或家人同归于尽；以及当庭称一直都是想把蒋某逼出来，都是真实想法的表述。不能因此就认定其是虚假供述，并且否定其构成自首的情节。

　　民事赔偿

　　4家提民事赔偿，他愿赔还要下跪道歉

　　昨天庭审上，小邓、蒋某的母亲赵女士以及另外两家邻居，同时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大火造成小邓轻微伤、赵女士轻伤，4家分别出示了财产损失及人身伤害的证据。索赔数额分别为3万、13万、30万，小邓提出总共95万元的索赔。小邓介绍，她的孩子两个月前已经出生，而去年她的母亲就是为了陪陪怀孕的她，竟遭此横祸。

　　对于受害者的索赔，戴国璋称自己都愿意赔偿，还要下跪向被无辜殃及的家庭真诚道歉。不过他的物流公司已经抵押给了股东，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财产，赔偿能力尚不确定。

　　两个细节

　　蒋某现在何处？

　　悲剧是由蒋某借戴国璋的钱引起的，那么蒋某现在何处呢？庭后，记者从公诉方了解到，蒋某因为吸毒，目前在戒毒所里。就连纵火也是事后他的父母告诉他的。

　　1780万还能要回来吗？

　　据赵女士的代理律师称，戴国璋一直声称的1780万元债权，早在2012年4月份已经转移给了另一个人阮某。他可以通过起诉阮某，要回钱赔偿受害方。

关键词：男子,讨债,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