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东风渠年年吞人 捞尸人:我更想“捞”活人(图)

邓辉这根4米长的挂钩竹竿，主要是用来捞遗体的。

7月24日，一位市民在东风渠游泳。

东风渠边的捞尸人：我更想“捞”活人

东风渠几乎每年都有人落水，律师建议对下水游泳者施以行政处罚

7月24日下午，50岁的邓辉站在自家茶铺边上，身旁，东风渠的水不急不缓地流过，他盯着渠水好几分钟没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今天上午才有一具尸体漂过去。”

从2011年开始，邓辉负责管理东风渠十陵闸的蓄放水，从那之后，他慢慢有了另一种身份——捞尸人，“如果可以，我更想捞活人。”

暑期已至，东风渠落水事件再一次上演(华西都市报7月22日曾报道)，没人知道这条让成都人又爱又恨的灌溉渠到底承载了多少沉重的生命，更没人知道这样的轮回何时可以终结。

路人呼救

凌晨2点救起落水男

邓辉平日的住所就在东风渠十陵闸桥的正上方。今年5月的一天，凌晨两点左右，还在睡梦中的他被敲门声惊醒。“附近火锅店的一个员工路过看到有人在闸桥那呼救，就喊我帮忙。”邓辉说，他马上起床查看情况，“当时那个男的就抓在闸桥那的缝隙里，看样子很虚弱了。”

邓辉说，他随后便带着一根长竹竿从附近的入渠口下水，游了10多米靠近落水男子后，让他抓着竹竿并将其拖回了岸边。“30岁左右，有点胖。看样子应该喝了酒，上岸已经虚脱了。”邓辉说，他找来自己的换洗衣裤为男子换上，并拨打了120，随后，男子被送往附近的医院。

“之后就没见过了，衣服裤子都还在他那。”邓辉笑着说，他一共在东风渠里救过两次人，“还有一次是个女的，说是跟丈夫吵架，自己跳的，最后听说没事了。”

“但是跟着他跳的丈夫死了……”邓辉顿了顿说。

4米挂钩

专用于打捞遗体

在渠边的平台上，邓辉摆放着一根4米长的挂钩竹竿，这是他自制的工具。“主要是用来捞遗体的。”尽管对于自己这些年到底打捞上来多少遗体，邓辉不愿过多透露，但他说，捞上来的人比救上来的人要多。

“今天早上还有一具尸体漂过去……我没下去。”邓辉说，尽管不少人称其为捞尸人，但他并不太认同，“还是希望捞活人，如果是活人，我肯定立刻就会下水。”

但事实上，邓辉在十陵闸口一带确实已经小有“名气”，越来越多的人在发现尸体或者遇人落水时都会找到他。“我也是尽量帮帮忙。”他坦言，更多时候，看见有尸体漂过，他还是会打110求助警察。

“遗体里面成年人居多。”邓辉说，他最多时一天看到两具尸体。对于这些因为各种原因殒命东风渠的人，他显得有些纠结，“按理说，为了安全，肯定最好不要在东风渠游泳和耍水，但实际上我自己其实都在渠边洗过澡。”

水冷速度快

4大原因促悲剧频生

而在民警眼中，东风渠根本不是一个适合游泳和耍水的地方。

“首先是从都江堰直接引的水，所以水温较低，容易让人抽筋；第二速度快，我们了解到的最快水速可以达到6米/秒；第三是渠岸比较陡，一旦溺水自救比较困难。”十陵派出所一位资深民警说，还有就是当事人的不小心。

该民警透露，警方几乎每年都会接到报警或听闻东风渠落水事件，当事人大多为河边戏水的未成年人，其次是醉酒路过或在渠边洗衣的市民，“安全意识都比较差，水性也不咋好。”

“其实我们和相关部门每年都在进行相关的安全宣传，但总是有意外发生。即使碰到耍水的，我们也只能劝，没有权力强行让别人上岸。”民警提醒，今年的暑期又到了，希望广大家长一定要照看好小孩，避免未成年人到东风渠边戏水。

管理处说

干渠816公里巡逻、劝阻不过来

近日，都江堰东风渠管理处办公室主任张先生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东风渠的功能决定东风渠堤岸较陡，水流较快，因此并不适合游泳。

2010年，东风渠专门修建了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护栏，尽管保留了渠边阶梯的缺口，“但是阶梯并不是提供给群众下河游泳的，是方便灌溉渠工作人员清理淤泥，维护河堤等作业准备的。”

张先生说，每年管理处都会与周围社区和学校合作宣传游泳安全知识，并且加强沿岸的巡逻，“但是东风渠干渠816公里，我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岸边巡逻、劝阻。因此希望广大市民增强自身安全意识，珍爱生命。”

他们为什么还敢下水？ 习惯、免费、很自信！

记者通过网络搜集的资料显示，几乎每年都有市民不慎落入东风渠殒命或失踪的事件见诸报端。

24日下午，记者在东风渠位于成都理工大学附近的一段看到，尽管相关部门张贴了大量的警示牌，不远处还有落水者的寻人启事，可依然有10余位市民在渠内游泳或洗澡，还有些小孩在渠边的阶梯玩耍。

正准备下水的市民周先生说，他已经在东风渠游了20年，每年夏天都会约上三五好友来渠中游泳解暑。

“现在来这边耍的，大多都是‘老果果’了。”周先生说，除了对自己的水性有信心外，另外两个促使他钟情东风渠的原因一个是习惯使然，另一个是经济因素，“游了那么多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而且全成都唯一一个水质过关，还免费的河渠，也只有这里了。游泳池太贵了，还不一定干净。”

在现场随机采访了几位戏水者后，记者发现，习惯和免费，以及对游泳的自信似乎是大多数东风渠耍水爱好者“以身犯险”最主要的几个原因。

律师建议

健全法规 戏水就罚

“其实现在不论是警方还是监管单位，在管理时也存在尴尬。”四川华敏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陈军说，目前尚未有任何法律法规明文规定，禁止市民进入东风渠戏水或游泳，更没有相应的惩处标准。

这就意味着，针对这些下渠玩耍的人，有关部门只能“劝导”，不能强制当事人上岸，更不能对其行为进行处罚。“约束力当然就不够，说白了就是全凭个人自觉与否。”陈军认为，应当尽快建立健全相关的法规，将进入东风渠戏水或游泳予以禁止并配上相应的行政处罚，“这是完善监管的依据，也也是为了保障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华西都市报记者 熊浩然 摄影张磊实习生周宏扬

关键词：东风渠,成都理工大学,戏水,劝导,名气